封面新闻记者 谢燃岸 摄影 雷远东 柴枫桔

与其他班级的不同，成都华西中学高二（1）班的孩子们已经习惯了。

教室前门上方附近悬挂着一个显示屏，里面是丹巴高中“成华班”学生上课的实时画面。

某种意义上，他们算同班同学。尽管车程相距360多公里，需要6小时的时间穿过重山峻岭和幽深峡谷。但他们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，也是深山里孩子们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。

他们共同上课一年多了。

丹巴中学“成华班”

借由一套技术设备，让两个班级语音、画面进行强交互，三个屏幕全面实时呈现成都老师讲话的画面和板书，前端和远端的师生之间可以随时沟通，这是不同于一般网络直播课的

“网络直播+互动”，在成都成华区对口帮扶丹巴县“精准扶贫”背景下产生，目的是在教育上进行“造血式”援助。

翻倍的学生数量，翻倍的工作量，凌晨、深夜信息不间断的沟通群，停电，山区偶发的自然灾害……一年了，担心、疲惫、期冀，华西中学高二（1）班的老师们在很努力地向前迈进。

“你知道我和丹巴的班主任一天发多少条信息吗？我们从早上7点到晚上11点一般都不间断地互发，说各种事情。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我和她才是两口子。”班主任杨欢笑道。

这种试验性质的教学方式能否改变丹巴高中教育现状，让更多深山孩子实现他们的大学梦想，可能要到两年以后的高考才能给出答案。然而，谁知不是一场星星之火，最终会燎原了呢。

华西中学高二（1）班班主任杨欢

三块屏的“诞生”

四川甘孜州丹巴县，地处青藏高原东南边缘，四面峰峦叠嶂，峡谷幽深，与成都直线距离200公里，却像在另一片天地中。

这里唯一的高中，丹巴高中，新校区位于在当地被称为“神山”的墨尔多山脚下，小金川从校外奔流而过，风景如画。但让人忧虑的是它的高考录取率，过“一本”分数线的学生少之又少。

2019年8月底，杨欢和其他5名任课老师来到这里，探访他们的对口援建班级，丹巴高中“成华班”。未来三年，他们是丹巴高中“成华班”学生的老师，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，出现在教室的三块屏幕里面。

这个特别的教室里没有黑板，只有三块电子屏幕。从左至右，一直延伸到门口。墙面是黄色的隔音材料，前后都有摄像头，看上去很“高端”。

“我们给这种教育方式起了个名字，叫‘双师制'。”成华区教育局相关负责人说。丹巴高中“成华班”对应着华西中学杨欢担任班主任的这个班级，丹巴成华班的孩子，每个科目拥有两名老师，比起一般网络直播课里远端模糊的学生面孔，“成华班”可称为量身打造。

他们希望可以改变丹巴高中教育面临的现状。

2019年中考，县里600分以上有90多名学生，但唯一的高中没能留下一人。孩子们选择康定高中、泸定高中、甘孜州中学，甚至到成都附近去读。没有优质的生源，就难有好的高考分数，也难有优秀的师资，这是一个恶性循环。

“最初我们讨论让华西中学的老师过来支教三年，又提过让丹巴一个班的孩子直接去华西。思来想去，最终确定了这种形式的网络课程。”成华区教育局相关负责人说。

“成华班”的到来，顺理成章地在家长和学生心中燃起了新的期望。

一年实践之路

在未成为“成华班”老师之前，华西中学的老师们在课堂上只有40名学生，现在面临的学生数量却基本上翻倍了。而且，即便丹巴高中“成华班”学生的成绩已经是全校最好的了，和华西中学的孩子们相比，差距还是很大。

“可能需要一两个月时间的磨合，才能找到双方之间的一个平衡点。”曾经，他们这样以为，但实际面临的情况要复杂得多。

“比如，突然停电。不管是他们那里突然停电，还是我们这边突然停电。课程就必须得停下来了。然后需要双方老师立刻沟通接下去怎么讲。”杨欢说。

除了停电这种突发事件，还有偶发性自然灾害。2020年6月，丹巴县半扇门镇梅龙沟发生泥石流，阻断小金川河，形成堰塞湖，对下游区域形成威胁。丹巴高中800多名高中师生连夜转移，直播课程停了很长时间。

每天，任课老师们随时都在一对一对接班上的情况，交流的内容涉及作业布置、学情分析、考试会议等方方面面。在这个班级，上课时老师们也不会将手机铃声调至静音模式，因为在课堂上可能会有突发情况，当直播课被迫中断时，需要和另一端的老师马上沟通调整授课方式来完成教学。